Saturday, February 28, 2009

第二節:為自己設計_我唔知做乜好

我是自己嗎?我是我嗎?誰是我啊?我在呼吸嗎?我知道我在呼吸嗎?我怎樣知道?我經常知道我在呼吸嗎?我不知道我在呼吸時,我還是在呼吸嗎?我怎樣知道?


一連串的問題。我們少有問自己的問題。如果我們攪不清楚我是誰,我們怎樣為自己設計呢?


連呼吸這性命尤關的事我們自己都不為意,那麼,我們食飯時為意自己在食飯嗎?飲水時,為意自己在飲水嗎?行走時,為意自己在行走嗎?上課時,為意自己在上課嗎?設計時,為意自己在設計嗎?


有人曾問佛陀:「您與僧眾做甚麼修行?」佛陀答:「我們坐,我們走,我們吃。」對方說:「可是人人都坐、走、吃啊。」佛陀告訴他:「我們坐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坐著,我們走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在走,我們吃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在吃。」這是專注於自己,包括自己當下的念頭的和的行為。一行禪師說:「多數時候,我們不是沉醉在回憶過去中,便是忘形於未來的計劃打算裡,如果我們能專注,用心觀照當下的一刻,我們便能看得清聽得明,其結果必是了解、接受、愛,以及想要解除煩惱而發快樂之心。當這美好的結果來到我們面前而微笑時,我們完全準備好要迎接它了。」故此,如果我們的心還未準備好,我們便不能意識到自己在設計,遑論為自己(或他人)設計了。


設計理論家 Craig Vogel 把設計過程中,設計師在尋覓設計方向和訂立方案的迷糊階段稱為 fuzzy front end。例如,在設計海報的過程中,設計師可以選用文字、攝影和插圖與及三者不同的組合去處理海報的版面設計。至於如何取捨,全然取決於設計師的個人「修維」,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判準。在取捨的過程中,究竟設計師的腦袋裡想甚麼、怎樣想、如何作出決定...連設計師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言。然而,這種左搖右晃的不確定(uncertain)狀態每次都是大同少異。


其實,那是設計師的心還未準備好的時刻―唔知自己做緊。跟其他人一樣,設計師在學校裡或在實踐中,學會了設計的知識和技術,那些都是有用的東西,亦是所謂 know-how (知曉如何做),例如如何運用設計軟件或者運用相機拍照。但是,他們(與及老師)通常都不會意識到最難學(教)的其實是 what-to-do ,就是做甚麼。很多時候,專業設計師根據客戶的要求而做設計,例如客戶希望隨身攜帶音樂、宣傳新產品、出版文章、維修家居等等。很大程度上,客戶需要的是設計師的 know-how。設計師只要曉得怎樣做就可以了,角色是被動的。故此,當世界出問題時,自負其專業為解決問題(problem solving)的設計師,鮮有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。


尤記得,中小學時,當老師出題要我們畫自由畫,我們就抓破頭皮,不停追問:「即係畫呀?!」做老師的通常會這樣回答(聽起來似乎是循循善誘 ):「畫都得,自由嘛!」。而,大家心裡明白,老師口中的自由不包括拒絕的自由。很多時候,連老師也忽略了 what-to-do 的重要性。再以畫畫為例(這個例子可以延伸至其他創作形式)。對很多老師而言,教畫畫就是教畫鉛筆素描、或者水彩、粉彩,(以為)勁D嘅就畫塑膠彩,以至油彩;教埋混合媒介無敵啦掛!學曉哂點畫 (know-how)唔等於知道畫(what-to-do);做設計亦一樣,學曉哂D know-how 唔等於知道設計D乜。這樣的設計師比一個坐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坐著,走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在走,吃的時候曉得自己正在吃的和尚都不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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